許多現職譯者心裡或多或少都會質疑:「翻譯理論有什麼用?」很多人不懂理論還是會作翻譯;相對地,懂了理論後就會翻譯了嗎?沒有實際操作經驗的話還差得遠呢。就像只會把游泳的原理和姿勢講得頭頭是道的人,一旦下了水可能很快就滅頂了。就因為很多專業譯者從來沒有學過任何翻譯理論,卻仍然可以在市場上生存活躍,所以翻譯理論對翻譯工作者有何價值呢?這個問題一直是翻譯實務工作者與翻譯理論學者之間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甚至是彼此誤解乃至於相輕的根源。筆者以過去從事職業筆譯和目前教授翻譯理論的背景,認為以上譯者的質疑和觀察並沒有錯,只是不夠全面,而且對於翻譯理論恐怕有不當的期待和預設。
首先從學院的觀點出發,翻譯學者如Toury和Chesterman就認為翻譯理論不必然需要研究實務的翻譯方法來協助譯者,如同語言學不見得是教人擅長使用語言或者社會學也不是要讓每個人都成為社會的良民。Toury甚至主張翻譯實務是屬於譯者和翻譯教師要探討的事,翻譯理論學者沒有為其理論找出實際用途的義務,也就是說,理論並不是為了指導實務而存在。可見有些翻譯理論一開始就與實用劃清界線,而只專注其自身的價值;這些翻譯理論的價值並不是依附在實際用途上,有如文學、哲學、藝術等人文學科一樣,可能不太實用,但卻很有價值。
而且就算翻譯理論應該要指導翻譯實踐,但除此之外,翻譯理論也有必要描述、解釋、預測和評估翻譯的過程和成品,譯者對於翻譯理論不宜只有指導「如何翻譯」的期待和要求,翻譯理論還要處理「翻譯是什麼」和「為何需要翻譯」等問題,以及翻譯對於目標語的語言、心理、社會、歷史和文化等各層面的影響等,都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議題。換言之,指導翻譯實踐只是翻譯理論的部份目的,不是全部、也不一定是最重要的目的。